【热点】“学习困难门诊”火爆的背后是谁的焦虑？

图/儿科研究所张丽丽医生与来访的孩子们聊天/辛颖

每周二下午，都有带着孩子的家长在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以下简称“儿科所”)门诊外等候“学困生”。

从5月份开始，儿童研究所开设了“学习困难”门诊，但很难找到第一个。主治医生张丽丽加班是常态。会诊结束，往往整层楼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这里的“学习困难”并不是一种特定的疾病。专门研究儿童心理学的张丽丽发现，越来越多的父母在担心孩子学习不好时，会选择去医院看病，但他们不知道应该看哪个学科。于是，医院设立了专门的门诊，安排三位医生轮流出诊。

“三分之二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内科疾病，只是需要调整一些学习习惯，但有些家长过于担心孩子达不到家长的期望。"张丽丽顺手指了指电脑旁边厚厚的一叠咨询记录。"这种情况更多集中在高智商孩子的家庭，很多孩子的智商都在109以上”。

在更集中地接触了“学习困难”的孩子后，张丽丽也更强烈地感受到了家长对孩子学习的焦虑。因为学习而体罚孩子的案例很多。“不管孩子是否真的有影响学习的心理疾病，希望家长调整心态，正确对待”。

大多数孩子没有生病。

是家长的“成绩”焦虑

开学后，以接诊小学生为主的学困生门诊每周二下午的接诊量已经比暑假少了。但是，到了7点，助理才告诉我门外没有病人。整个下午，张丽丽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他摘下口罩，喝了两口水，然后去了洗手间。

二十多组病人已经是张丽丽的极限了。

如果在普通内科门诊，一个病人三五分钟就能看完一个下午50个号。但是，心理门诊不一样。每个第一家庭的咨询时间至少20分钟，医院半天只开15个号。今天下午，第一个病人的会诊持续了40分钟。考虑到后面等待的人太多，张丽丽不得不打断他的父母，开出一份检查计划，并在交流前阅读结果。

加号患者多为随访患者。因为很难抢到号，所以科室内咨询的解决方案是，复诊患者挂普通卫生科室号，来学习障碍门诊复诊。所以工作几乎每周都超额完成。

图/儿科研究所学习困难门诊门口等候的家长和孩子合影/辛颖

小乐(化名)上小学五年级，在和他轻松的“聊天”中，张丽丽初步了解了小乐的学习状态、生活习惯、表达能力、人际关系、家庭环境，包括观察他的表情是否眨眼、注意力是否不易集中、多动倾向等。

与儿童父母的协商是单独进行的。相对于孩子们的无忧无虑，家长话语中透露出的担忧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乐的父亲之前并不知道有学习困难的诊所，老师也没有对有这种问题的孩子进行反馈。但是小乐的父母觉得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听说了这个部门，我们来看看。

小学成绩取消了，但家长对成绩的重视丝毫没有减弱。小乐的成绩虽然有波动，但在张丽丽的咨询标准中并没有不及格，70多分的成绩在我父亲看来也算低了。“作业错误相当多。一年级的内容比较简单，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影响，但后面的内容比较难，注意力差的影响更明显”。

张丽丽在会诊后的初步判断是问题不大。“孩子们都很好，除了他们能说得很好。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做一个浓度测试”。

除了智力、注意力、情绪行为等常规问卷测试外。，可能需要进行脑电图测试，某些人可能需要核磁共振成像。

大约三分之二的孩子在检查后无病。父母担心过多，这种情况更容易出现在高智商孩子的家庭中。“聪明的孩子更容易被质疑。父母希望考100分98分，父亲却接受不了。”每周，张丽丽都能接待一到两个这样的家庭。

一个来看病的妈妈，每次陪三年级的女儿做作业，都要她集中注意力40分钟。听了这话，张丽丽笑着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专注力水平只有15-20分钟，不应该太严格。

多动症是一种神经发育障碍，容易影响学龄儿童的成绩，进而导致自卑，人际交往能力下降，性格更加孤僻易怒。相对于正常儿童的活泼好动，多动症儿童会不分场合的“调皮”，缺乏自制力，主要表现为注意力不集中、多动、冲动。

对于轻度多动症，可以通过加强认知训练、运动强度、心理干预、家庭教育来改善。但对于不理想的情况，需要配合药物治疗。因为是慢性病，多动症的治疗周期是以年为单位的，所以至少要服药一两年。有些药物从高中毕业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坚持治疗很重要。

张丽丽介绍，“目前的药物治疗已经比较成熟。在此之前，有些家长不放心。他们开了药，回去吃了一个星期才给孩子吃。”

平和对待“学习困难”

在医学界，狭义的“学习困难”其实是学习技能发展的障碍。数学学习障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同样的问题，教了10遍，20遍还是没学会，可能就是一种病。”张丽丽说。

此外，还有书写困难、阅读障碍，如孩子在阅读时出现跳行、漏字、顺序错乱等。学习技能障碍也可能并发多动症、阿斯伯格症等。

“这种病人其实相对较少，但治疗难度很大。”张丽丽认为，由于治疗手段有限，长期矫正是主要方法，需要尽快找到。

图/在儿研所学习困难门诊门口等待/辛颖

当一位母亲从外省来到张丽丽时，她的儿子正在上中学。因为他数学成绩不好，母子俩都得了焦虑症。

儿子的成绩经常被拿来比较，因为已经上大学的弟弟成绩很优秀。三年前，弟弟在当地被确诊为多动症。

为了提高弟弟的数学成绩，她不仅报了课外班，还单独请了一对一辅导，甚至尝试了一些药物治疗项目。这位妈妈一直坚持，通过努力，可以提高孩子的成绩。

去儿童研究所检查后，被诊断为学习技能障碍，“智力结构不匹配，逻辑思维能力有问题”。据张丽丽介绍，目前基本没有治疗学习技能障碍的药物，主要依靠强化训练。以书写困难症为例。如果孩子总是倒着写(左右结构都是倒着写的)，可以用类比的方法，选择一个简单的不容易出错的单词，把单词分组，让孩子先慢慢记住这个单词里的单词是什么样子的，然后逐渐联想，运用到其他语境中。

一些社会组织也推出了各种培训项目。针对计算障碍，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也展开了研究。干预后，与未干预的学生相比，问题解决的准确性显著提高。在另一项大脑认知功能的训练中，江苏6-12个班参加了实验研究，6个班采用珠算方法训练2-3年。其他六个班采用传统的教学方法。在普通班，通过评估发现计算障碍的发生率为6%。珠算教育后，计算障碍为0。

“很难说针对不同的情况，各种训练能加强到什么程度。”在张丽丽接触过的大多数病人中，这种帮助是有限的。

在所有的努力下，我没有看到任何效果。我妈受到的打击特别大，同时也增加了我弟弟的压力。张丽丽建议父母尽可能调整自己的心态。“过度训练，如果孩子不进步，他们的挫败感会更强。要看到孩子的闪光点，不能非要拿孩子的缺点和别人的优点比较，这样孩子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学习动力越来越差，产生厌学情绪，心理问题更多。"

不要让家长的情绪增加“学习困难”

连续上了几个月的网络课，只要妈妈看到冯晓(化名)在家学习，心里就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火。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北京市昌平区社会心理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社区工作者贾小英，去社区做心理健康服务宣传时，遇到了小凤的母亲。

小峰2020年上小学。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他断断续续上网络课，去学校交替学习。这并不是贾小英遇到的案例。“学校生活其实是培养孩子学习习惯的重要一环，是网络课堂无法替代的。就算是成年人开网上会议也没那么关注。”

根据《2021年世界儿童状况》报告，全球超过16亿青少年的学业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在10 -19岁的青少年中，超过13%的人患有世界卫生组织定义的精神障碍。

更有甚者，在请专业心理咨询师介入后发现，小凤妈妈的情绪其实并不是来自于孩子的学习，而是对她的工作和生活也有很多影响。但矛盾最终爆发在孩子教育问题上，加剧了孩子对困难的恐惧，造成了“学困生”的恶性循环。

“有时候，比接受孩子学习能力有问题更难。父母更难接受他们抚养孩子的方式有问题。”在北医普仁医院刘楠副主任医师治疗的“学习困难”儿童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情绪问题导致的对学习的抗拒，比如父母总是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学校的老师经常批评孩子，青春期的亲子关系紧张等。

有的家长甚至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们的好家园被你毁了”。刘楠被这个家庭录取是因为孩子厌学，成绩不好。家长以为要么孩子智力有问题，要么孩子不听话。如果医生做了思想工作，孩子的学习成绩会很好，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教育方法上的问题导致了抑郁症。

刘楠建议，对于每一个“学习困难”的孩子，家长首先要关注孩子的情绪，警惕学习困难背后的心理问题。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学会调节，不要简单的把情绪压力发泄在孩子身上。

十多年来，张丽丽觉得父母更加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然而，要改善儿童的“学习困难”，家长和学校仍然需要同时合作。